2017-01-27

求籤

每年初一全家人都會到協雲宮拜拜,開5公里的山路到雲霧裡和神說話。去年我特地求籤問了換工作的事,結果拿到一個下下籤,大意是說:「這件事像落日西山一樣狀況很糟,去了也是白忙一場,這年將會毫無收益,勸你不要去。」

我趕緊跟神明說:「可是我已經辭職、確定要去了欸,怎麼辦?」

神明回籤:「事情已經告一段落,結果令人悲涼,但也無法改變,你就回家寬心坐,算了吧!」

一年後回頭檢視,完全中箭神準無比啊哈哈哈哈!就像在旅遊書上鎖定一個景點,充滿期待地出發,結果卻迷了路,繞了好遠的路才走到一個不怎麼樣的目的地。

我問自己會不會後悔沒聽神明的話?其實不會。正因為迷了這個路,我才能遇到這麼多可愛的人溫暖地指引,而迷途中發生各種意想不到的鳥事,後來想想也都是難能可貴、值得學習;就算迷路,每一腳步我仍走得認真踏實,充分地感受風的吹拂、雨的打落。

今年拜拜,我跟神明說:謝謝祢去年的指點讓我走得更安穩,只要盡力做好每件事,每個選擇都是好選擇,每個當下發生的事,都是最適合現在的自己的事。所以今年,我就不求籤了。我會在動盪的浪頭上,安心享受衝浪的感覺。

2017-01-16

佔位子

國中坐校車常常幫同學佔位子,曾經遇過有人放支原子筆來佔位,居然還真的沒人敢坐,車子發動了,大家都站著,那位子還空著。

後來才知道,從後排傳來的一張紙條、茶水間的一杯咖啡、一個脆弱的眼神,就足以在心裡佔據一個位子,就像那支筆一樣,微不足道卻再沒有人坐下。

2017-01-15

回家的路

    今天我想慢慢開車回家。

    沿路上什麼都不想,一下就跳到下個路口,想得很多就走得很慢。快速道路上半台車都沒有,對向車道也是一片漆黑,時速70公里,我緩慢地用車燈劃破黑夜。在苗栗的自由,我想就存在於夜晚吧,一個人也沒有,就算大聲尖叫也沒人會抗議。夜晚的苗栗近幾年,多了些霓虹燈,像是小鬼想要裝大人上夜店,濃妝豔抹仍蓋不住膽怯的眼神,還有紅唇下的鄉音。20幾年的街道沒有改變,街上的店家和小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。一個破產又迂腐的縣市,竟然養出一堆長壽的店家。可能是苗栗人念舊,對老東西總念念不忘,還是習慣多拐個彎走到那會賣出腐爛菜葉的水果攤買串香蕉。年輕人受不了這些,於是逃到外縣市,過著困苦的生活卻說那是好日子。等著有天年輕人也變成老東西以後,才想起有個故鄉對老東西總是念念不忘。所以苗栗總充斥著老人家,或是老靈魂,二者皆有著豐沛的魚尾紋。

    最近才慢慢習慣了駕駛座的位置,人真的是觸覺的動物,握了方向盤後才對車子產生感情,擁抱了你之後,就在我的身體留下印記。我喜歡週日晚上的ICRT,連續狂播jazz沒有人聲打擾。才10點而已公館居然像個死城,有時候會幻想著路邊停車的車底,竄出一個小孩跟我說,「就是你了,我選中你了。」一直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流水帳,塞滿整段路程的空白,不斷地說給自己聽,是怕聽到誰的聲音?他們說新鮮的魚,串起來是彎曲的,冷凍的魚,串起來是直挺挺的。我有著僵直的內心和蜷曲的身軀,是算冷凍的還是新鮮的呢?

    過了這個三叉口右轉,就快到家了。最後這段國高中時期走了無數次的路,下了校車後我揹著書包,慢慢走路回家。有次鄰居女孩經痛,隔壁班的男孩竟然為了他多坐一站,陪她一起回家。我跟在後面,看著兩個人的背影,心中多麽嫉妒。倒不是對男孩有什麼情感,而是出於純粹的寂寞。於是整段路都染上了嫉妒的氣味,到現在聞起來都是。

    家後面的老榕樹還活得好好的,活得出牆。老屋子完全廢了、毀壞了,那些留下來的,都記不得了。

2017-01-04

「我愛你。」這句話像花一樣綻放在孩子嘴裡。
這麼直率,我卻不敢直視。
所謂斷了聯繫,
並不是沒有聯繫方式,而是
有電話卻不敢撥,見了面卻只是寒暄幾句。

那些溫柔的、乖巧的孩子, 還有那些躁動的、不安的孩子, 展現不同的樣貌,投射不同的情緒。 隔著距離看 都同樣令人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