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小說之一

　　最近你常常覺得，為什麼天始終灰?

　　你在人潮最多的十字路口，腳就這麼停止住了，你開始想像自己像是電影中被定格的主角，人潮快轉地從你身旁通過。你想像著你矯情地閉上眼睛，並且把頭抬高，想像著自己從庸碌的人群中脫穎而出，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不同。

　　其實前後不過一秒鐘，你的腳又開始向前進，至少，至少到一個比較沒人的地方再靜止吧! 你這麼告訴自己，因為只要稍微一停止，人來人往的台北車站裡必定會有不少人因你這種舉動而感到困擾。只是稍微放慢腳步，後方就頻傳｢嘖｣聲。



　　前後不過一秒，不過轉瞬之間，你渴望靜止的心就這樣被你忽略了。


　　於是你繼續隨著人群移動，你分不清楚到底是你的自由意志在驅使你移動，還是只是順應著人潮的推擠而前進。

　　你踏上那長長的黑色條狀物，彷彿生產線上的產品被運送到目的地，你站在那東西上頭，不需你移動腳步，是一個小小的奢侈的暫停，但你的頭腦也跟著腳部的停止而僵硬，你在等待上樓的空檔中，腦中一片空白，你只是眼巴巴的看著目的地，嘴巴微張，你什麼也沒在想。完全沒有。

　　你稍微乾渴的嘴唇要求你吞嚥口水，你的腳隨著前方的陌生人移動而跨出腳步，於是你又走上了陸地，於是你焦躁的心開始不耐，你想大聲咒罵但是你知道你不能，這可是公共場合。

　　進門。

　　關門。

　　你的人生還是持續著，架高的鐵道下，在那熟悉的十字路口有人出了車禍，紅色的液體似乎屬於那倒在路旁的婦人。捷運迅速經過二樓的星巴克，你看見一男一女嘴巴張得好大像在爭論著什麼。你所處的箱子裡突然傳來一陣臭，你看見你前方的人對你皺了眉頭深鎖，你也許也如她一般皺了眉但你不知道，因為你專心在心裡大聲辯解｢才不是我!｣。不知道過了多久你注意到旁邊的嬰兒開始哭泣，而臭也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無蹤。你無聊地看了看車窗外，你什麼也看不見，只看見自己。

　　而你的人生還是持續著。

　　重複地持續著。日復一日。